次貸風(fēng)暴眼中的高管薪酬
美國此次的金融危機暴露出很多問題,其中高管薪酬過高是其一。連民主黨總統(tǒng)候選人奧巴馬都看不下去了,出來放了一炮,說“美國財政部的措施史無前例,用納稅人的錢來挽救兩家公司。在這種情況下,絕不允許兩家公司的高管再發(fā)意外之財!
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時,美國金融機構(gòu)做了不少手腳,但問題并沒有被揭露出來,因為美國金融機構(gòu)大獲全勝。但此次次貸危機不同,一些最大腕的金融機構(gòu)走了麥城,各種問題也隨之浮出水面。
2008年9月7日,房利美和房地美兩家公司(下稱“兩房”)由美國政府接管。隨之被揭露出來的問題很多———死老虎大家都愿意揣上一腳,解剖死老虎比解剖活麻雀要容易。其中,高管薪酬過高是一大問題。
按照“兩房”的規(guī)定,其兩位老總?cè)羰请x職,可以得到薪酬、退休金和辭退金等,總額可達2400萬美元。很多人看不下去了,民主黨總統(tǒng)候選人奧巴馬出來放了一炮,說“美國財政部的措施史無前例,用納稅人的錢來挽救兩家公司。在這種情況下,絕不允許兩家公司的高管再發(fā)意外之財”。確實,美國公司高管薪酬太高,已經(jīng)成了資本市場的大問題。
首先是美國公司老總收入高出其他國家同類公司老總的收入,而且是高出很多。2007年美國S&P500強公司老總的平均年收入是1100萬美元,而英國公司老總中的頂尖高手特里·萊希爵士的年收入只有910萬美元。而在他的領(lǐng)導(dǎo)之下的超市連鎖店企業(yè)Tesco當年的利潤增長了20%。2006年,瑞典大公司高管的平均收入是722,000歐元。Vinici是法國建筑領(lǐng)域的一家大公司,但公司第一把手的年薪只有500萬歐元。
美國公司高管不僅薪酬高,而且收入與業(yè)績并不掛鉤。以2007年為例,S&P500強公司老總的平均年收入幾乎翻了一倍,而公司利潤平均只增長了12%。投資圣手巴菲特憤怒地指出:“美國公司高管的年薪與業(yè)績常常嚴重脫節(jié),而且到了荒謬的地步”。
不僅如此,即便美國公司老總的薪酬與業(yè)績掛鉤,也是短時間內(nèi)掛鉤。結(jié)果許多券商老大鋌而走險,反正損失歸投資者背負,而收益歸券商自己,老大們愿意背債豪賭。只要他們當年能夠把利潤做上去,他們就可以多拿收入,來年賠了錢也不用退還過去的所得。這樣高管們就愿意借錢炒股,多多益善,而且美其名曰為“杠桿”交易,意思是他們妙手點金:只要投資者拿出一部分錢給他們投資,就可以成倍貸款到資本市場博弈并從中牟利。注意,杠桿交易在美國已經(jīng)受到了質(zhì)疑,至少是已經(jīng)暴露了丑惡的一面。
但同樣的東西,到了中國成了金融創(chuàng)新,而且還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———“融資融券”。一個很有詩意的名字:典型的四字結(jié)構(gòu),像凝結(jié)中國古代智慧的成語,四字中還有兩字押韻,對仗工整,聽起來鏗鏘有力,而且還很是神秘。其實,所謂“融資融券”,就是借錢、借證券炒股,有時是券商借錢、借證券給別人炒股,有時是券商向別人借錢、借證券炒股。
歐洲的情況要好些。歐洲公司不僅將獎金和長期收入與業(yè)績掛鉤,有的還將業(yè)績與離職薪酬掛鉤。比如法國的電訊設(shè)備制造商Alcatel就規(guī)定,如果其首席執(zhí)行官離職或被辭退,發(fā)給離職薪酬的條件是,公司實現(xiàn)了其收入目標的90%或營運利潤目標的75%。再比如,英國的股東每年就本公司高管的薪酬投票發(fā)表意見。盡管其投票結(jié)果沒有約束性,但對公司高管總算是一種牽制。這也是一種言論自由,可以表示道義的力量。美國也有人試圖引進英國的做法,主張股東有權(quán)對公司的前五位高管的薪酬投票。2007年,美國國會眾議院通過一項法案,要求公司必須有針對公司高管的參考性投票,但參議院沒有通過法案,結(jié)果該法案終被擱置。
美國國會還舉行過聽證,傳美林、花旗等券商的高管到國會作證,解釋一下他們?yōu)槭裁匆锰靸r薪酬。有位國會來的領(lǐng)導(dǎo)還當眾批評他們說,“現(xiàn)在大家都在受苦,只有CEO們例外?蛇@件事他們的責(zé)任最大!彪m然聽證之后沒有下文,但畢竟是舉行過一次聽證,而且國會領(lǐng)導(dǎo)還裝模作樣地批評過拿些大錢做壞事的公司高管。這些公司高管的地位也很高了,相當于我們這里的正部級高管,國會能夠傳他們到庭作證,已經(jīng)很不簡單了。
歐洲公司高管薪酬比美國的低,有其深層的原因。比如,許多歐洲國家有較強大的工會,對公司高管是一種牽制。工會的作用很大。英國股民每年就高管的薪酬投票時,工會的一票就很重要。德國的工會也有很大的勢力。相反,在工會運動的發(fā)源地之一的美國,工會早已被打得七零八落,資本對勞工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。歐洲國家還有社會主義傳統(tǒng),執(zhí)政黨大多是社會民主黨。
在高管薪酬方面,我們這里也有些人死心踏地要走美國的道路。當然,也不能全怪美國的壞榜樣。不過,北歐、日本、德國的模式告訴我們,除了美國和中國的高管薪酬模式之外,世界上還有其他高管薪酬模式,那里的人民也生活得很好。(朱偉一 作者系社科院法學(xué)所兼職教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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