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南京大屠殺”影像爭議20年
□陳烔
《南京!南京》公映,有關電影里對大屠殺的赤裸表現(xiàn)、對日軍形象塑造的批評沸沸揚揚,陸川對已到來的“暴風雨”并不在意:“我們每一個在當時的年代拍這戲的,都是膽兒大的人。”拍一部電影要與勇氣掛鉤,根本上在于“南京大屠殺”題材的特殊性。
幾乎所有國外媒體報道《南京!南京!》審查通過時,都不忘回憶一下2005年因反日游行而被禁止引進的《藝伎回憶錄》,這并不是神經緊張,由于中日關系的特殊性,在相關題材的影視創(chuàng)作上,比其他電影更加需要服從當時的政治背景。
羅冠群,第一部反映南京大屠殺的《屠城血證》的導演,這個1948年就入黨的老黨員在拍攝時第一次遇到那么多“領導”關心:“1987年中日關系很微妙,我們拍的時候,很多領導機關來打招呼,要我們注意不要影響中日關系,不要把這戲拍得太血淋淋!睘榇怂芽诚氯祟^、強奸婦女的鏡頭都弱化處理。
曾拍出《黑太陽731》、《黑太陽:南京大屠殺》,素以血腥殘忍鏡頭聞名的導演牟敦芾則從一開始就受阻撓不斷。牟敦芾回憶,早在1986年拍《黑太陽731》時就很困難:“中日這時候已經互相需要,為了拍片我就必須向有關部門提交報告!痹谝环忉屌臄z意圖后,終于得到綠燈放行的牟敦芾在拍攝期間還是受到一些政府官員、尤其是外交部的反對,“他們怕導致中日關系發(fā)生摩擦后要負擔責任,我只得再給秘書長寫第二次報告!弊詈蟠似瑑鹊亟。
如果早點了解前人的經歷,星美的董事長覃宏肯定不會讓陸川輕率地在2006年提出立項申請:“到10月份時還是石沉大海,政府各口每個人都表態(tài)要支持,但沒有人真的去落實,他們都怕?lián)L險。”就這樣從2006年10月份一直跑到2007年1月份,在最困難的時候曙光出現(xiàn)了,拿陸川的話說就是他們的誠意打動了某一個重要領導。曾經被外交部否定的項目起死回生,這讓電影局的領導都震驚。
此后無論是國產的《屠城血證》和《南京大屠殺1937》,還是美國人角度拍的《南京》等紀錄片,無一例外都沒能在日本電影院公映。隨著《拉貝日記》正式被日本全面禁映,能否不再是自言自語地講述“南京大屠殺”,能否讓這頭被釋放的“怪獸”也吼到海那邊去,“這是我們的核心任務”。
陸川覺得之前的人之所以沒走到日本和國際上,因為他們講述態(tài)度有局限:“就是想替中國人把這事說出來,以受害人方式來傾訴。這種傾訴由于當時政治環(huán)境,是不會被世界接受的,因為我們沒有進入一個外部世界的價值觀,無法和世界對話。”陸川把與世界對話的希望落在和平主義、反戰(zhàn)主義的敘述角度,比如關于日本人“由鬼變成人”的描寫。他沒有妖魔化日本人,而是讓他們“唱自己的歌、跳自己的舞、打自己的鼓”,“首先讓日本觀眾接受這就是日本人,然后爭取引導他們對戰(zhàn)爭進行反思!
影片從一個日本軍人的視角開始,當這位日本軍人經歷了南京巷戰(zhàn)、目睹了屠城的各項災難,并與慰安婦發(fā)生了一場戀愛而對方最終死亡時,他發(fā)現(xiàn)“活著比死還艱難”,在對中國人執(zhí)行槍決的過程中,他釋放了他們,然后舉槍自殺。這個多少有救贖意味的結尾正是本片的亮點,日本士兵的死亡既是對戰(zhàn)爭的譴責,也是人性的回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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