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學森先生逝世后,大量的悼念文章從不同角度緬懷這位科技巨星的豐功偉績,尤其是在“兩彈一星”以及航天事業(yè)等方面那些開拓性的偉大貢獻,為人所樂道。然而我們發(fā)現(xiàn),從遙遠的地方趕到北京悼念錢先生的很多都不是科技界的人士,全國各地群眾自發(fā)的悼念活動也都表明了錢先生的文化影響已經(jīng)大大超出科技界,而成為我們民族精神的一面旗幟。事實上,從文化精神的角度看,錢學森遺產(chǎn)中最寶貴的就是那種利用自己的學術(shù)專長使我們民族挺直腰桿的精神,那種視富貴榮華如糞土而以振興民族為第一要務的愛國精神。這種精神與中國知識分子那種以天下為己任的仁者傳統(tǒng)一脈相承,使他超越了一般僅僅為科學而科學的科學家,而成為我們中華民族的脊梁和靈魂!
“民族魂”三個字,令人想到文學界被冠以這一崇高稱謂的魯迅。魯迅何以能夠稱為民族魂?魯迅當年是在中華民族面臨被瓜分的危險之時,毅然立志“我以我血薦軒轅”,回國以文藝為拯救華夏的啟蒙武器,反省中國的文化傳統(tǒng),試圖喚醒大大小小的麻木看客,以建立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“雄勵無前”的“人國”。與文學相比,科學是無國界無民族界限的,但是,科學家卻是有國界有民族歸屬的。錢學森在美國已經(jīng)很受重用,如果來一個“樂不思蜀”,“兩耳不聞窗外事”,“為科學而科學”,自然能夠獲得各種優(yōu)厚的待遇和獎勵,甚至有可能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。但他更清楚地看到,中華民族要想真正挺直腰桿,不受其他國家核訛詐的恫嚇,就必須站在軍事科技的前沿,于是他沖破重重阻力毅然回國,利用自己的所學使中華民族真正挺直了腰板。從這個意義上講,與文學界的魯迅一樣,錢學森稱得上科技界的“民族魂”!
魯迅先生逝世的時候,各界人士以及自發(fā)的民眾幾萬人浩浩蕩蕩地為我們的民族魂送葬,獲得了所有專業(yè)作家所不曾獲得過的盛譽。與此相似,錢學森先生逝世后,各界人士以及全國各地自發(fā)的悼念活動此起彼伏,這種盛況也不是一般的科技巨星所能夠獲得的。即使是國外那些獲得諾貝爾科學類獎勵的科學巨星,一般也不會得到該國國民如此的悼念。人民對錢學森的愛戴充分表明了他絕非一般的科學家,而是使中華民族巍然屹立的脊梁式人物——民族魂。魯迅與錢學森還有一個相似的細節(jié):他們都執(zhí)著于以文藝與科技振興中華民族,而不關(guān)注國外的獎勵。魯迅曾經(jīng)謝絕諾貝爾文學獎的提名,錢學森則拒絕到美國接受科學院院士的頭銜、領(lǐng)取美國政府頒發(fā)的“國家勛章”。錢學森說:“如果中國人民說我錢學森為國家、民族做了點事,那就是最高的獎賞。我不稀罕那些外國榮譽頭銜!”相比之下,今天那些不關(guān)心人民的需要與民族的需要,而一味迎合西方的欣賞口味以爭取什么國外獎勵的作家科學家,該感到何等慚愧!
當然,群眾自發(fā)地悼念錢學森先生,也有其它一些因素,不過這些因素無一不與其作為“民族魂”相關(guān)。中國近代以來就形成了一個出國尋求真理、學成之后回來報效祖國的優(yōu)良傳統(tǒng),錢學森先生無疑是這一傳統(tǒng)的典型代表。然而,上世紀七十年代末之后一些出國留學的當代學子,卻形成了另外一個惡劣的傳統(tǒng),即出國之后以拿綠卡為榮并且回國以此傲其鄰人,一些人甚至在中國盤剝獲利然后把財產(chǎn)轉(zhuǎn)移到國外,數(shù)典忘祖地做一些損害中華民族的勾當。相比之下,錢學森的精神就顯得更加動人。錢先生有一句名言:姓錢但不愛錢。一個對國家貢獻如此巨大的人,卻棲身于上世紀60年代建筑的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,更是證明了這一點;聯(lián)想到那些對國家毫無貢獻卻是上億元地貪污腐敗的蛀蟲,人民怎么能夠不對錢先生格外崇敬呢?
錢先生是科學家,不是詩人。從科學的角度講,錢先生辭世的第二天一早,北京突降大雪純屬于偶然的巧合;但是從詩意人生的角度看,這自天而降的飄飄灑灑的大雪,何尚不是蒼天對這位科學巨匠與民族魂的哀悼呢?
高旭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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