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月28日,一場嚴重的打砸燒事件,讓貴州甕安成為近日來最受關注的縣城。作為這一事件起因之一,甕安縣三中學生李樹芬的死因檢驗結論為輿論和社會廣泛關注。
楊永剛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介入到甕安事件中來的。
楊永剛,貴州省檢察院檢察官,副主任法醫(yī)師。1987年從貴陽醫(yī)學院臨床醫(yī)學系畢業(yè),在貴州省腫瘤醫(yī)院做了10年醫(yī)生后,1996年考入省檢察院工作。2001年10月份起,從國家檢察官學院學習回來后被調(diào)到省檢察院公訴二處工作,專門辦理死刑案件。
周六值班接到通知趕赴甕安
“6月29日早晨8點半左右,我正在辦公室值班,突然接到了省檢察院技術處處長葉忠源的電話!边@個讓楊永剛記憶深刻——電話中楊永剛第一次聽說了女學生李樹芬的死亡。葉忠源在電話中簡單地介紹了事件的起因和大致情況,并說貴州省公安廳需要組織法醫(yī)進行鑒定,讓他馬上做好去甕安的準備。
9點,楊永剛和葉忠源一起從貴陽出發(fā),奔赴甕安。下午2點,他們一行到了甕安縣城。
由于出發(fā)之前,楊永剛對甕安縣城的打砸燒事件還不是很清楚,但一進入縣城,他開始感覺到事態(tài)的嚴重:“很多重要路口都有武警站崗,滿街都是玻璃碎石,被燒毀的二十多輛汽車散發(fā)著焦味。現(xiàn)場特別混亂,很多群眾在圍觀,他們打著要求查清冤情的橫幅,在街上游行!
看了被大火燒毀嚴重的縣委、縣政府、縣公安局、縣財政局大樓后,葉忠源和楊永剛來到了甕安縣檢察院?h檢察院牟副檢察長向他們介紹了案件的起因和目前掌握的情況。
“這個時候,我才第一次比較全面地了解了甕安事件的情況!睏钣绖傉f。
第三次尸檢拖了一天
6月30日,是楊永剛抵達甕安后的第二天。上午10點,在整個事件處理指揮部,參加對李樹芬遺體解剖檢驗的四位貴州省著名法醫(yī)全部到齊了。“這次法醫(yī)專家組由貴陽醫(yī)學院法醫(yī)研究室主任、法醫(yī)鑒定中心主任王杰副教授、貴州省公安廳主任醫(yī)師屈劍平、葉忠源處長和我組成!睏钣绖偨榻B,6月22日甕安縣公安局對李樹芬遺體進行了第一次解剖、6月24日黔南州公安局進行了第二次解剖,此次檢驗將是第三次。人員到齊后,專家組馬上通過案件卷宗里的第一次法醫(yī)鑒定情況進行了全面分析。
下午3點,專家組來到李樹芬跳河的現(xiàn)場進行了實地考察!爱敃r,李樹芬的遺體就停留在她自己跳河不遠的地方,存放在一個冰棺里,大概有2、3千人圍觀!睏钣绖傉f,當時周圍的群眾都在議論李樹芬是如何被奸殺的,“現(xiàn)場一片嘈雜”。
7月1日上午,專家組再次來到李樹芬跳河現(xiàn)場對橋欄桿的高度、欄桿到水面的距離、尸體被打撈上來的位置等做了進一步勘查。下午,法醫(yī)們準備對李樹芬的遺體進行第三次尸體解剖。
問題在這個時候出現(xiàn)了。在尸體存放現(xiàn)場,只有李樹芬的爺爺、奶奶和外婆,其父母親并不在,根據(jù)法律規(guī)定,專家組把尸體解剖的情況向三位老人進行了告知,但三位老人表示自己不懂法律,圍觀的人群中有人高喊“不要簽字”,最終沒有家屬簽字,尸體解剖無法進行,專家組不得不返回。
下午5點多,接到電話通知,在多方努力下,李樹芬父母親同意做解剖,四位法醫(yī)再次返回現(xiàn)場。由于圍觀的人達到幾千人,且尸體還處于冰凍狀態(tài)、無法解剖,經(jīng)過協(xié)調(diào),在當?shù)鼐降呐浜舷,李樹芬父母同意把尸體運回到離縣城30多公里的老家,并將尸體從冰棺中抬出來解凍。
三個半小時的解剖檢驗
7月2日上午,專家組一行驅車趕往李樹芬老家!半m然只有30多公里,但路況很不好,開了一個半小時才到!币宦返念嶔ぷ寳钣绖偤茈y受。
當?shù)卣I導早已等候在那里。在征得家屬同意并簽字后,11點20,第三次解剖檢驗正式開始。
楊永剛介紹,專家組把李樹芬死亡原因、是否存在家屬和老百姓議論的奸殺兩方面作為解剖檢驗重點,整個檢驗過程嚴格按照法醫(yī)最標準、最規(guī)范的程序進行,“應該是代表了貴州法醫(yī)的最高水平”。
尸檢過程中,專家組對李樹芬遺體體表、胸腔、頭顱、陰部等進行了全面細致的檢驗,并提取了部分內(nèi)臟組織進行生化和理化檢驗。
“為了尊重死者,我們在尸體處理的時候都非常小心。因為當時現(xiàn)場有5、6百名村民圍觀,還有大量的媒體記者,在遺體的一些隱私和敏感部位,我們都用布進行遮蓋。尸體解剖結束后,我像做外科手術一樣十分小心對尸體進行縫合。尸體縫合好后,一名隨行的法醫(yī)還和李樹芬家屬一起清洗尸體并幫著穿好衣服。”楊永剛告訴記者,這樣做能讓死者家屬產(chǎn)生信任,幫助案件正確處理。
下午2點50分,第三次解剖檢驗結束。李樹芬的父親李秀華、姨媽羅興菊和61歲的村民代表李成華等見證了解剖檢驗的全過程,并在檢驗筆錄上簽名。下午5點,李樹芬家人按照當?shù)氐娘L俗將其遺體裝棺安葬。
解剖結束后,專家組在下午4點左右趕回甕安縣城,對檢驗報告作進一步分析。
談及自己的心情,楊永剛十分感慨:“我在解剖時,心情是十分復雜的。首先,死者年齡很小,有一種同情心態(tài);其次,由其死亡引發(fā)‘6.28’事件,舉國震驚;三是其家屬和社會對其死亡真正原因和是否存在奸殺情況議論紛紛,亟需以正視聽。”正是這樣的背景,楊永剛說四位法醫(yī)都感受到了千斤重任,“這個檢驗結論對案件最終處理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,因此這個結論必須是客觀公開公正的,必須要經(jīng)得起歷史的檢驗”。
目前,專家組正對李樹芬遺體檢驗情況進行實驗化驗,最后的檢驗報告即將公之于眾。(作者:袁正兵 周以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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