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3年,美籍英國作家詹姆斯·希爾頓發(fā)表了長篇小說《消失的地平線》,此后,世界上多了一個叫做“香格里拉”的詞匯。這本書中描繪的遠離塵囂的幻境,被不斷放大和闡釋,直至成為現(xiàn)代西方人心目中一個揮之不去的情結(jié)。
被有意無意忽視了的是,《消失的地平線》中,主角康韋是一個英國人,帶領(lǐng)主角進入山谷的向?qū)дf著一口“非常標準的”英語,就連為首的喇嘛也是一個歐洲人。正如中國藏學研究中心研究員杜永彬所指出的那樣,在這樣的表述中,西藏人或他們的家鄉(xiāng)和文化充其量只是一個背景。
事實上,和大多數(shù)熱衷“香格里拉”的西方人一樣,“香格里拉”一詞的創(chuàng)造者詹姆斯·希爾頓從來就沒有到過西藏,他只是憑借著想像構(gòu)筑了一個世外桃源——并且沒有忘記在這里加上富饒的金礦和令人長生不老的神秘魔力。
從這個意義上來說,所謂香格里拉,從誕生的那一天起,就是西方人一廂情愿為西藏貼上的標簽,反映的是他們自己對“理想國度”和諾亞方舟的想像。此后幾十年里,這種貼標簽的行為依然在不斷地上演:任何在西藏發(fā)展現(xiàn)代化教育的做法都是在“滅絕藏族文化”,如果去改善交通狀況則一定會“破壞西藏環(huán)境”,似乎只有讓西藏的一切維持在一個世紀前的狀態(tài),才是保護了他們心中的“香格里拉”。
讓我們再回到這本《消失的地平線》中來:主角來到香格里拉寺之后,所感嘆的第一件事,便是這個藏傳佛教寺院里會擁有中央供暖系統(tǒng),甚至還有來自美國的浴盆。而當青藏鐵路通車之后的2006年7月2日,《紐約時報》卻“擔心”起了這條鐵路帶來的“漢族主導”的經(jīng)濟發(fā)展,會使西藏古老的宗教文明消亡,破壞西藏原有的自然環(huán)境。
你看,比起了解真實的西藏情況,走近今天西藏人的生活來,貼標簽是多么輕松愜意的工作!然而,“香格里拉”的真正主人、那些在高原出生的藏族同胞們,會怎樣看待這些標簽和他們現(xiàn)在的生活呢?我們可以傾聽。
現(xiàn)代西藏的時尚面孔
《環(huán)球》雜志記者/夏海淑 實習生/王慧雯
盡管在電視和大銀幕上已經(jīng)多次看到過蒲巴甲的面孔,但3月9號上午,當他在約定時間的前十分鐘就出現(xiàn)在《環(huán)球》雜志記者面前時,記者第一眼還是沒認出他來。
現(xiàn)實生活里的蒲巴甲看起來遠比銀幕上的他削瘦和低調(diào)。接受采訪的時候,他笑容清爽,談吐流利,他的普通話里上?谝羲坪跻呀(jīng)比藏族口音更明顯,假如不是手上的那串佛珠和談到信仰時的虔誠表情,你甚至很難把他和三年前那個唱著高原民歌出現(xiàn)在“加油!好男兒”舞臺上的藏族大男孩聯(lián)系到一起。
但蒲巴甲非常肯定地告訴記者,這三年以來,他最大的變化是“變得安靜了,知道自己是誰,從哪里來,要到哪里去”,“我離不開藏族,無論怎樣,我永遠都是藏族人。”
“能將唱歌作為職業(yè)是很幸福的”
在十六歲之前,蒲巴甲的生活和別的農(nóng)牧家庭的藏族孩子并沒有什么區(qū)別。他每天的任務(wù)是將自家養(yǎng)的牦牛帶出去放,“阿壩州的早晚與白天的溫差很大,氣候也比較惡劣,但是作為家里的孩子,我必須要帶牦牛出去放,我們那里的孩子都是這樣的。”
雖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,甚至也沒聽過什么流行歌曲,可那時蒲巴甲心目里依然有著自己的音樂偶像——同樣出生于阿壩州、曾經(jīng)參加過央視青歌賽的容中爾甲。他唱的《神奇的九寨》在阿壩家喻戶曉,“當時覺得他就是藏族年輕人的目標,我也要像他一樣當歌手,唱歌給更多的人聽。所以他留長發(fā),我也留長發(fā),他戴耳釘,我也戴耳釘!敝钢约憾渖祥W亮的耳釘,蒲巴甲笑著說。
不過,容中爾甲對蒲巴甲最大的影響還不在于耳釘,而是他的歌,那首《神奇的九寨》,讓蒲巴甲對外面的世界更加充滿好奇與向往,于是16歲的一天,他帶著千余元錢只身來到九寨溝——這些錢,已經(jīng)是蒲巴甲家里的全部積蓄。
單槍匹馬出來闖蕩的蒲巴甲做過九寨溝一個民俗文化村的檢票員,也曾多次去成都的酒吧尋找唱歌的機會,“那時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選秀比賽的冠軍,更沒有想過會成為藝人,作為一個藏族孩子,從小的愿望就是作一名歌手。對于藏族人來說,唱歌是一種民族的天性,是與生俱來的能力,如果能將唱歌作為職業(yè),其實是很幸福的!
后來的故事大家都已經(jīng)熟知,這個試圖以唱歌為生的藏族小伙子站上了“加油!好男兒”的舞臺,過關(guān)斬將,最終成為中國內(nèi)地第一個男性選秀節(jié)目的冠軍;在影視方面,他憑借自己的第一部電影《喜馬拉雅王子》,在摩納哥國際電影節(jié)上一舉奪得“最佳男主角”;而在音樂方面,自謙不會唱流行歌的他已經(jīng)與莎拉·布萊曼、張惠妹等超級巨星合作過,當然還有王力宏——早在闖蕩九寨溝的時候,已經(jīng)有人叫他“內(nèi)地版王力宏”。
蒲巴甲說,他現(xiàn)在唱的歌是將藏族傳統(tǒng)音樂與現(xiàn)代流行音樂結(jié)合在一起的,而自己也很喜歡這種結(jié)合性的音樂!安馗韬土餍懈璧某煌耆煌Y(jié)合在一起的感覺是很奇妙的。我覺得藏歌很好聽,民族音樂總是給人一種很偉大的感覺。所以剛開始接觸流行音樂的時候就很不喜歡,也不會唱。”比賽時,導演要求他必須唱流行歌曲,于是他開始逼著自己去記這些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旋律、記那些不明所以的歌詞,“痛苦得簡直活不下去”。
比賽結(jié)束后,他開始強迫自己聽一些流行歌,往往聽著聽著就又聽回了藏歌。“但是我很喜歡聽陶喆,王力宏和張學友,喜歡他們的真假聲轉(zhuǎn)換。與藏歌的豪放不同,他們的歌大多在輕輕地講故事。我想做的結(jié)合性音樂也是這樣的,希望能夠和傳統(tǒng)的藏族音樂有不同的地方,但又不完全是流行音樂,因為別人走過的路我再去重復是沒有意義的,我一定要帶出不一樣的東西來,是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!
“他們的路變得更寬了”
雖然一直在等待更適合自己的好音樂,可是蒲巴甲并沒有閑下來。每天奔波勞碌的藝人生活,蒲巴甲已經(jīng)很適應(yīng)了!翱赡苁亲约合矚g吧,還蠻習慣的。剛開始時覺得自己的時間比較少,之前不能切身體會‘藝人’兩個字的時候,只是很喜歡唱歌,想當容中爾甲那樣的歌手!
現(xiàn)在蒲巴甲就像當年的容中爾甲一樣,已經(jīng)成為了很多藏族孩子心目中的榜樣,“我可能給他們帶來了一些新的東西。比如我參加‘好男兒’之后,就有其他的藏族年輕人參與進來,F(xiàn)在,很多藏族孩子知道我在上海戲劇學院讀書后,他們也開始想著要去考北京電影學院、中國戲劇學院。這與我們之前只會想到去唱歌是不同的,他們的路變得更寬了!
蒲巴甲自己的路就更很寬,他在影視方面的成就其實已經(jīng)遠遠超過音樂,電影《喜馬拉雅王子》就為他贏得了摩納哥電影節(jié)的影帝,在最近熱播的電視劇《戰(zhàn)北平》中,他一人分飾兩角的表演則讓他得到了更多普通市民的認同。
盡管在上戲的學習、在劇組的拍攝都曾讓蒲巴甲吃足了苦頭,蒲巴甲卻越來越喜愛表演,“人生總是在做選擇,你可能喜歡體育,也想做一名軍人,但選擇一樣就要放棄另一樣,演員這個職業(yè)最快樂的事情就是不必為了選擇而放棄一些其他的東西。你可以作軍人,也可以打籃球,可以體驗每一種生活。為了做好這些,一定要去學習,這一點會讓你很快樂。”蒲巴甲希望,如果可以,藏族的孩子們都可以走出來看一看,畢竟充實自己的過程本身就是快樂的。
不過,對于蒲巴甲來說,在外面的世界享受精彩人生,并不等于忘記自己的家鄉(xiāng)。出道三年,蒲巴甲常常在不同的城市中穿梭,有時候甚至忙到?jīng)]有時間睡覺,但每到過年的時候,他都一定會回阿壩與家人團聚。
“可能是學習了表演的原因,也或許是人長大了,回到老家以后,我覺得自己敏感了很多。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年紀與父親相仿的人在勞動,心里會很難過,會想到父親以前也是這樣的,一點點為我賺錢,供我上學。所以現(xiàn)在再回到家,我會陪著父親聊天,和以前在家時的感覺是不一樣的。 雖然他們現(xiàn)在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很多,也不需要再去做重活了,但是多年養(yǎng)成的習慣,讓他們還是閑不下來!
家鄉(xiāng)的變化也讓蒲巴甲很感慨:“每次回去都覺得有改變。越來越多的人在關(guān)注我的家鄉(xiāng),很多大學生主動要求去那邊實習、工作。我們那里原來有一條公路特別不好走,我之前也想過出錢去修它,但是費用太大了,我一個人無法承擔。結(jié)果今年回去時,那里的領(lǐng)導告訴我,這條路馬上就會修好了。家鄉(xiāng)會越來越好,我也挺開心的!
佛珠與千紙鶴
像蒲巴甲這樣的年輕偶像,言行舉止乃至穿著打扮都會是大家關(guān)注的內(nèi)容。這兩年來很多人都在感嘆,“蒲巴甲越來越時尚了”,此前他參加上海的一個慈善活動,領(lǐng)口上別著的金色紙鶴就被認為非常有型,不過當《環(huán)球》雜志記者問他是否覺得自己時尚時,他立刻反問:“你覺得什么是時尚?”
“現(xiàn)在很多人模仿日韓的穿著,也不去理會是否適合自己,但我覺得時尚不是追隨人后,適合自己才是最重要的。時尚更多的還是創(chuàng)新,自己去嘗試。個性、創(chuàng)新、適合自己,這才是時尚。”提到那天的金色紙鶴,他解釋說,那是再生紙做的,他想提出的概念就是要時尚,也要環(huán)保!皶r尚可以是發(fā)型,是穿著打扮,但內(nèi)心的東西更重要!
談到打扮,《環(huán)球》雜志記者注意到,蒲巴甲左手上戴著一串精致的佛珠。他說,這串佛珠自己已經(jīng)戴了很多年了,是開過光的,希望它能夠保佑自己,同時也是要告訴自己,要真誠地對待每一個人。
對于自己的信仰,蒲巴甲有一種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自豪,他覺得正是有了信仰,才讓他能在現(xiàn)在的生活中看得更遠,走得更穩(wěn),而不是迷失方向。他也很自豪自己藏族的身份,“在上戲,同學們對我都特別照顧,打籃球都是贏了才讓我上,分數(shù)掉下來了,他們就趕緊叫‘蒲巴甲,你快下來吧’!闭f到這里,這個大男孩哈哈大笑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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