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不久,我在地方報紙上看到一則教育新聞,說福建某職業(yè)學校注重學生實踐能力的培養(yǎng),畢業(yè)生100%就業(yè)。這在當前學生就業(yè)低迷的情況下,顯然是有借鑒意義和推廣價值的。于是,我打電話與該校校長聯(lián)系采訪,他先是說很忙,隨后又借口采訪需要經過主管的省勞動廳批準。我只好給勞動廳辦公室主任打電話,主任說這種采訪用不著批準,校方可以自行決定。我把主任的意見告訴校長,他說沒有上頭的同意不能接受采訪。
我不得不找分管宣傳的副廳長說明情況,他表示歡迎采訪,讓我和廳宣教中心的相關人員聯(lián)系。隨后,宣教中心幫我出面聯(lián)系,但校長依然說要廳里的書面通知才行。又一次請示相關領導后,讓我先把采訪提綱和記者證復印件傳真過來,以“驗明正身”。
當了21年記者,搞批評報道被采訪對象嚴格“盤查”是常有的事,但搞正面報道被這么“踢皮球”還是第一次。報道學校畢業(yè)生就業(yè)好,只會對學校的形象有好處,可他們?yōu)槭裁床辉附邮懿稍L呢?我百思不得其解,于是就把這段的采訪經歷寫了下來,發(fā)在博客上。
有人看了我的博客,把這篇博文推薦給勞動廳領導看。領導做了批示,那所學校的校長這才和盤托出——原來不少記者以采訪為名,做有償報道或推銷專版廣告,令校方不勝其煩。對于記者采訪,學校是能推就推。校長還說,他最怕看到區(qū)號010(北京)的電話,這種電話多半是以各種名目來要錢的。
真可謂“一粒老鼠屎,壞了一鍋粥”。少數(shù)記者的不規(guī)矩行為,不僅影響了媒體的公信力,也敗壞了記者的職業(yè)形象。我這才相信,社會上傳聞的“防火防盜防記者”,并非空穴來風。
和我剛當記者那陣子相比,現(xiàn)在各種媒體越來越多,記者的人數(shù)也在成倍增加,但記者的形象越來越差卻是不爭的事實。因為,在我們的職業(yè)群體中,不乏利用媒體特有的話語權謀私的。如今拿了錢給人家說好話的“有償新聞”已經不再是新聞,夠得上新聞的倒是“有償不聞”了——被抓住把柄的人花錢請求記者不要寫負面報道。近期炒得轟轟烈烈的山西煤礦“封口費”事件便是最新的一例。
當然,這其中有些是沒有證件的假記者。但即便是持有記者證的真記者,也有“掛羊頭賣狗肉”的。我認識的某報記者就是靠交了一筆“版面費”而獲得記者證的,他的主要任務是拉廣告和發(fā)行,記者的身份僅僅是為經營活動打掩護而已。更有甚者,在“買”了記者證之后,就以記者之名到處找官員或企業(yè)老板的茬,貌似為百姓代言,其實是拿百姓的訴求去和官員或利益集團搞交易,從中謀取錢財。這種做法與買官賣官簡直沒啥兩樣,但影響更為惡劣,因為記者代表社會良知,如果連良知都能出售,還有啥不能賣呢?
媒體行業(yè)亂像橫生,既與媒體的管理層有關,也與媒體的生存狀況有關。一家有職業(yè)操守的媒體,它的記者應該也是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的。那些口碑不好的記者,他所在的媒體的形象一定不怎么樣。目前中國的報刊總量有上萬種,其中有些經營狀況不良甚至已經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,有的媒體從業(yè)人員便靠突破職業(yè)底線來勉強維持生計。對于這部分報刊,應該像企業(yè)那樣,該破產的就讓它破產。對于那些與身份不符的記者,就該取消從業(yè)資格并不再錄用。這樣,我們這個行業(yè)就會凈化許多。(陳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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